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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“佛系”根本不是青年人的真實生活狀態(tài),而僅僅是社交網(wǎng)絡上的符號表演,用以想象性彌補現(xiàn)實和欲望的差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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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5-6 09:56 上傳
自2017年11月下旬,“佛系”開始大面積刷屏:“佛系青年”、“佛系少女”、“佛系粉絲”、“佛系員工”、“佛系乘客”、“佛系戀愛”、“佛系購物”……一夜之間,“佛系”成為社交網(wǎng)絡上最為流行的修飾詞。
“無欲望”作為一種欲望
在這一場符號狂歡中,“佛系”的基本所指是“無所欲求,順其自然”。“無欲望”成為“佛系”的理想形態(tài)。但是,“無欲望”表面上是和資本主義相沖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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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5-6 09:56 上傳
法國思想家德勒茲認為,欲望的生產和再生產是資本運作的核心秘密。正是因欲望被不斷地生產出來,“幸福生活”才總是被延宕,人們才有充足的動力進行生產活動。
因此,在資本社會中,人的生存所需固然容易得到滿足,但是,人們的欲望也越來越多。
借用一下德勒茲的概念,資本社會其實是進行欲望生產和再生產的“欲望機器”。
在當下,“欲望機器”毫無疑問處于生產過剩的狀態(tài)。關于“主體成就”的欲望不斷地被制造。在中國的影視劇尤其是青春、都市劇里,主角很少受到經(jīng)濟限制,生活中的問題似乎只在于沒有碰到“真愛”。
甚至有人戲稱,國產電視劇是“沒有窮人的烏托邦”。一個月薪八千的女白領,卻和頭等艙、高爾夫、頻繁出國、豪華公寓融為一體,這在電視劇中絲毫不成問題。
通過在影視劇中虛構都市白領的薪水根本無法企及的生活狀態(tài),物欲在暗中成為觀眾移情的前提。
在網(wǎng)絡小說中,欲望的生產更為明顯。
網(wǎng)絡小說大多遵循以下模式:
一個弱小的個體(中間階層的自我隱喻),通過克服困難,變成一個極有權勢/物質的強大主體(欲望中的自我)。
其中,“克服苦難”這一環(huán)節(jié)并不具備展示困境的功能,而是為了給讀者提供“爽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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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5-6 09:55 上傳
另一方面,媒體也在不斷地制造欲望。
在“佛系”剛剛流行起來的時候,《人民日報》《光明日報》幾乎是立即分別發(fā)表了評論文章——《也說“佛系青年”》《“佛系”生活實為逃避》,前者鼓勵青年要做“斗戰(zhàn)勝佛”,后者教導青年應該“發(fā)現(xiàn)奮斗的方向”。
總體而言,這表達了“擼起袖子加油干”這樣一種欲望敘事。這一點,只需要追蹤《人民日報》的官方微博就可以發(fā)現(xiàn)。
當下的欲望敘事,有一個假定存在的前提條件:這是一個公平、流動的社會,只要你努力,就可以實現(xiàn)你的欲望。但是這樣一個前提條件掩蓋了社會的分化。在馬克思看來,越來越大的財富分化是資本社會的根本矛盾。
事實上,當下的社會分化和階層固化問題,一直纏繞中國社會。只要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上沉浸一段時間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焦慮和不安才是青年人的真正的心態(tài)。毫無疑問,現(xiàn)實和欲望的鴻溝非常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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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5-6 09:55 上傳
因此,“佛系”根本不是青年人的真實生活狀態(tài),而僅僅是社交網(wǎng)絡上的符號表演,用以想象性彌補現(xiàn)實和欲望的差距。既然“欲望中的生活”在現(xiàn)實中難以實現(xiàn),那不妨直接拋開欲望。
更為值得注意的是,“佛系”在內容上是“無欲望/低欲望”,但是在形式上仍然是一種欲望。也就是說,“佛系”隱含的渴求“無欲望”的欲望,欲望的對象就是“無欲望”。
正因為“佛系”仍然是大眾文化機制生產的欲望形式,而非真實的主體心態(tài),我們才能理解這些“佛系青年”依然容易被民族主義所召喚,依然沉溺于大眾文化的欲望敘事。從這個角度,我們也可以理解,“佛系”為何采用一種分裂的形式。
比如,“佛系乘客”僅僅指的是打車時的片刻幻覺,“佛系購物”僅僅指的是購物時的片刻幻覺。這些片刻幻覺并不是主體對于佛教的認同,恰恰相反,這些僅僅是“無欲望”這種欲望的象征性滿足。
“佛系”欲望是社會結構的投射
因此,以“無欲無求,順其自然”為特點的“佛系”是當下最時髦的欲望形式。拉康認為,欲望是將主體組織起來的重要手段。
實際上,欲望也是社會結構的投射。“無欲望”這樣一種欲望形式,就典型地體現(xiàn)了資本社會的階層結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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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5-6 09:55 上傳
我們發(fā)現(xiàn),在社交媒體上,富豪們既不是腦滿腸肥的壓榨者,也不是雄心勃勃的野心家,更不是一身銅臭的暴發(fā)戶。
相反,他們是一種飄然世外的形象,一種擺脫了欲望糾纏的形象。在社交網(wǎng)站上,有一則視頻廣為流傳。
此視頻將中國富豪的采訪視頻剪輯、拼貼在一起,并被配上頗有反諷意味的背景音樂和人物裝飾。
在視頻中,馬云說“他根本不會花錢”,“身上也不帶錢”;馬化騰說自己家是“普通家庭”,就是“房子大一點而已”;王健林說先“完成一個小目標”,“先掙一個億”;劉強東說自己“臉盲”,不知道“愛人漂亮不漂亮”。
視頻中的富豪們,說這些的時候都非常瀟灑,非常云清風淡。這個視頻的反諷效果,在于內容和形式的張力。
在內容上,幾位富豪用非常輕松的語調談論一些觀眾永遠無法達成的欲望,而在形式上,配樂和人物飾品卻采用短視頻直播中的“裝B”風格。正是內容和形式之間的張力,帶來了觀看的快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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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5-6 09:54 上傳
擁有“無欲望”這種欲望的更多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中間階層。
中國社會科學院的李春玲教授認為,教育的分化將中國的當代青年分裂為兩個群體:青年農民群體、大學生及大學畢業(yè)生群體。
李春玲教授團隊的調查顯示,在16歲-35歲的青年人口中,青年農民工占45%,大學生及大學畢業(yè)生占40%。
雖然青年農民工在數(shù)量上比例更大,但是在媒體上他們卻是“不可見”的,同樣也沒有“佛系”的準入資格。
換句話說,出門打車,下班去星巴克的碩士學歷的女孩子才會在社交網(wǎng)站上自稱“佛系少女”;富士康的輟學女工,恐怕不會知道什么是“佛系少女”。
因此,“佛系”雖然是一種欲望,但卻是自媒體專門為中產階層生產的欲望。
而作為符號的“佛系”,此時起到恰恰是法國思想家布爾迪厄所說的區(qū)隔(distinction)的作用,它可以有效果地建立起中產階層區(qū)別于青年農民工的符號身份和自我想象。
文/李飛 來自騰訊新聞客戶端自媒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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